“三公消费”不独为当下有,早在2000年前秦汉时期就有,而且历代王朝为规范“三公消费”、杜绝铺张浪费花了不少力气,但收效笔者不敢恭维。
从秦汉时起,朝廷就建立了以各级政府机关和官办驿站为依托,免费接待过往官员的接待系统。出差官员只要持有通行凭证,就可免费享受驿站提供的饮食、住宿等服务,经费一般由中央或地方政府负担。
历代王朝为了维护自身统治,对官员出差接待标准大多作了硬性规定。但纵观历史,地方官吏为了讨好上级或迫于上级淫威,公款招待、送礼行贿、迎送讲排场之风盛行,成了几千年官场久治不愈的痼疾,甚至不少官员因接待不周而成为阶下囚或刀下鬼。
明代海瑞任浙江淳安知县时,顶头上司浙江总督胡宗宪的儿子带了一大批随从路过淳安,住在驿馆。海瑞对手下说,不管来者身份如何,一律按普通客人招待。这个骄横的“官二代”见小小的淳安县令对自己如此怠慢,大发雷霆,居然命人把驿吏捆绑起来,倒吊在梁上。
海瑞听说后,马上带着差役赶到驿馆,喝令将胡公子一行抓起来。他说:“胡总督早有吩咐,要各县招待过往官吏时不得铺张浪费,所以这位胡公子一定是假冒的。”说罢便将他们痛打一顿,赶出了县境。
海瑞当官那时,按照当时的“潜规则”,巡抚等部级领导路过淳安,接待费要三四百两银子;一般同级官员路过淳安,接待费是二三十两银子。但海瑞不管“潜规则”,他只遵循明太祖朱元璋钦定的公务接待标准,至于礼品、红包、迎送排场等额外接待一概没有。按照朱元璋钦定的接待标准,同级官员的伙食费、随从的伙食费、用船用夫费,合计不过五六钱银子,约140元人民币。如果是巡抚等上级领导,另加一只鹅、一只火腿,市价二钱银子,再补充一些价格便宜的蔬菜,合计不过200元人民币。海瑞非常赞同这个标准,认为足以保证客人吃得可口了。
有一年,钦差鄢懋卿到浙江视察。鄢懋卿是当时权臣严嵩的干儿子,经常对地方官员敲诈勒索。当时,鄢懋卿携妻一同出京,一路上作威作福,沿途官员纷纷竭力逢迎,但山东历城县令薛礼勤不肯屈从其淫威,没去孝敬,竟被鄢懋卿借故当场斩首。而表面上,鄢懋卿又装出十分清廉的样子。当他路过淳安时,坚持原则的海瑞只是隆重而简单地予以招待。当鄢懋卿流露出不满时,海瑞当即搬出朱元璋钦定的官员接待标准,使他敢怒不敢言。
按照惯例,钦差出行时,当地官员有责任组织人力为其服务。鄢懋卿乘官船离开淳安时,需要大批民夫拉纤。但是,爱民如子的海瑞考虑到当时正值农忙时节,为了减轻农民负担,竟亲率县衙的差役们去拉纤。见此情景,鄢懋卿赶紧狼狈转道,从陆路离开了。
如果说海瑞和薛礼勤都属于“以下抗上”的古代“最牛官员”,那么清朝的林则徐则是采取“以上制下”的方式对付官场接待顽疾的古代“最牛官员”。
1839年,朝廷任命林则徐为钦差大臣,前往广东查禁鸦片。这位钦差大臣发出的第一道公文却与鸦片毫无关系,这道公文的内容是:“所有尖宿公馆,只用家常饭菜,不必备办整桌酒席,尤不得用燕窝烧烤,以节靡费。此非客气,切勿故违。至随身丁弁人夫,不许暗受分毫站规、门包等项。需索者即需扭禀,私送者定行特参。言出法随,各宜凛遵毋违。”
此令一出,各地官员顿时议论纷纷。要知道,几千年来,官员之间的迎来送往已成为中国古代官场中公开的“潜规则”。即使林则徐禁令如此,从北京到广州,一路上仍有不少地方官员想乘机巴结林则徐,但林则徐坚持原则,还严办了个别违规者,才使自己没有被官场的这种不良风气所污染。身为钦差大臣,林则徐竟需要动用权力禁绝官场的超标准接待,实在是一种历史的悲哀。(李志刚)